创世记第十二章
亚伯拉罕:一首信心的叙事诗
呼召(十二1-3)
在主前二千年的初期或中期,一个游牧的闪族人,名叫亚伯拉罕,离开米所波大米的哈兰到巴勒斯坦去。就表面看来,它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然而犹太人与基督徒都相信它隐藏着全人类的命运,甚至整个受造宇宙的命运;因为在这件事后面,有 神的手。犹大人和基督徒都相信 神藉着对这一个人的呼召,开始一系列的恩典与拣选的行动,去为祂造成一个特殊民族,这民族将引领失丧的人类回到他们真正的家去。作为基督徒,我们声称我们属于那个特殊民族,而且与我们的犹太弟兄们共同追认亚伯拉罕为信心之父。如果他没有响应那呼召,以色列便不会到达应许之地,我们所爱的教会便不会存在,也不会有圣经给我们研究和为它写注释,而我们的生命也没有使之有价值的任何东西。
所以我们对这事的第一个反应,应当是惊诧 神竟然采取这样的表面看来并不引人注意的办法,去开始世人救赎的故事;也惊诧在那远古的日子,这一个特殊的人,竟蒙拣选,去成就他的旨意,纵或模糊,但却是可以见到的。
(一)
创世记开头的十一章为这个呼召布置场面,而且是一个黑暗阴沉的场面。(关于这些章节的仔细研究,请参阅该段注解。)
神创造了一个美善的世界,更以祂的创造物充满它,好叫祂能慷慨施爱。但是那美善的世界却因祂的最高创造物,祂的杰作──我们人类出了大的毛病而混乱。我们受造,原是要正正当当地管理宇宙,但却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把祂美好的地方变成沙漠;我们受造,原是要与我们的同类和平相处,如今却因骄傲而散居四方,且又四分五裂;我们受造,原是要事奉我们的创造主,并且崇拜祂,但如今却忘记了我们受造的本质,而要僭取那我们无权得到的神性。 神是神,当然可以强迫我们安份守己。但是那不是祂的办法。因此在创世记前一部分行将结束时,我们瞥见祂──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在为下一行动左右为难,不知道祂是否坚决地带着沉重的心情,毁灭祂的一切创造,留下祂独自在永恒的忧伤寂静中。简而言之,因为人类的罪,世界陷入致命的危险之中。
(二)
按照创世记一至十一章, 神所面对的便是那样可怕的难题。如果不叫万物永远失丧,祂便得断然地再来一次,尝试一个新的开端,而且再一次试试使骄傲而又犯罪的人类明白祂的心意。于是当接近第十二章时(参看十一26以下),祂以恩典和慈爱环绕一小群流浪的闪族人,一个生活方式不会被世人视为伟大的家庭。祂使他拉,他的儿子亚伯拉,他的孙子罗得(亚伯拉罕的侄儿),和他的媳妇撒拉(亚伯拉罕的妻子)离开巴比伦迦勒底的吾珥(钦定本称为迦勒底──它是亚伯拉罕稍后时代的名称),领他们回到他们在北米所波大米的哈兰附近的祖籍。祂把他们留在那里一段时间,继续过着他们长久以来的游牧生活方式──与他们的仆人和牛羊牲畜,逐水草而居。他们在那里随着时间消逝,全都变得衰老了;而我们得到提醒(十一30),撒拉仍然没有儿子。
但是,在他拉死了以后, 神突然决定,时候到了,并且对亚伯拉罕发出呼召,第二次从绝望中说出话来,如果我们谛听的话,便使光进入混沌的黑暗之中,并且最终从不和中造出和平来(参创世记一3-5 神说{\LinkToBook:TopicID=128,Name=開頭幾天──上帝說(一3-5)}的注释。)
(三)
我们且来仔细考虑这件奇异的事情。在我们未细看 神在祂的呼召中所说的话,和那些被召的人所牵联的故事之前,从这件事的布局与情节中,也有好些我们要学习的教训。
第一,呼召集中于当时社会上最弱小的一群──除去奴隶以外──这些人已经充份觉察到人类情境的危险性,他们对固定的城市生活所产生的安全感并无所知。他们虽具有奴隶们所无的行动自由,但并不很多。特别是亚伯拉罕和他的妻子都已经上了年纪,但却没有子女。然而这正是 神所要他们置身的境地──到处漂泊且无显而易见的前途。这种情形,就任何人类所能到达的程度而言,正是谛听并回应那实关紧要的呼召之适当时机。
第二, 神的出发点是这样的安排的,它含蓄的但却强力地谴责文明生活的安全──和它的壮丽、成就与哲理。当选民在史前的迷糊之中浮现时,我们在巴比伦这个当时世界最高度文化的摇蓝里发现他们,绝非偶然;而 神在未对他们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先要叫他们离开那里,到更未开化的游牧的北部辽阔空旷之地,也绝非偶然。
第三, 神在冒很大的险。但祂的预知准备了道路。祂选择了──而且是小心地选择了──时间、地点和民族。祂尽量不对人类施压力,免得与祂的慈爱相违背。但是现在却要靠这些人的响应,祂有如孤注一掷于那些已经令祂失望了的受造之物的代表。我们说:‘爱克胜一切’。但是真的吗?有时候,信心克胜一切才是真的。就在那一剎那──我们这样说它不够戏剧化吗?── 神所计划的一切都是悬而未决的。
第四,是关及亚伯拉罕本人。照希伯来传说,族长们起初都‘住在大河那边事奉别神’(书廿四2)。这提醒我们,直到祂呼召时,亚伯拉罕乃是一个异邦人。他所崇拜的神不会是巴比伦的神灵,因为把它当作牧的神灵,他可能没有兴趣。那末他以为是自己的游牧之神──他自己并家人和民族的神,是甚么呢?我们说不出来,猜想也是徒劳。我们所能说的,是他回应了独一真神发出的呼召。我们说过 神的手引领亚伯拉罕直至此时。虽然后来回忆自己的生平,他都会毫无疑问地承认这一点;但此时他却毫无所知。他只是承认他的生活改变了,并且顺服。这位 神的呼召是自我证明的。总之祂除本身以外,无须其他解释。
离开(十二1-3)(续)
神对亚伯拉罕说:‘去!’或者像钦定本那样,与那时的戏剧性事件更为协调地说:‘你要离开……’。再没有比此更重要的召唤了。祂命令这一个在地面上本来是流浪的人,永远离开他所曾定居一段时间的地区。他所确知的事要放弃,为了面对一个更不确知的前途。
(一)
亚伯拉罕放弃他的市民身份,并不意味着放弃他的‘国籍’。他本身就是无国籍的。‘国家’在此只是他所住之处的意思。强调之点乃在要离开他的‘本族’和他的‘父家’;这些名词第一表示他所归属的较大的氏族集团,而第二则是他的直系血亲。他只带他的妻子和他的无父侄儿同去。
与他同往的那些人,有没有以为这只是古旧的游牧搬迁的重现;而且当他离开时,祝贺他,并且说:‘一两个月后再见’?还是他们觉得这是一个比较永久性的别离,但没法劝止他,对他指出他已年老不能作那类的事了呢?他的妻子和他的侄儿对这事的底细是否了解呢?他们是高兴地接受,还是试图也劝止他,提醒他对亲友的本份呢?圣经对此没有记载。我们所得的只是一些简单的事实,那就是 神呼召他离开过去生活的地方,开始一种在祂管治之下的新生活,而亚伯拉罕肯定地回应。其余的,我们便只得推测了。
(二)
然而,有理由相信撒拉或罗得对此搬迁都不太热心。当然。如果亚伯拉罕试图对他的其他亲戚解释他何以离去的话,我们也大可以想象他们的嘲笑和反对。
果然如此的话,则在福音书中有一个很相似的事件,这事件可帮助说明亚伯拉罕面对的危机之性质。它是关于耶稣第一次回拿撒勒去的情形。
耶稣在加利利的拿撒勒长大,祂可能在那里跟约瑟当学徒,并且在约瑟死后,作为村中的木匠。直到三十岁左右,祂可以为当地的农人造犁耙,为村人造家俬度日。但是祂不只是个木匠。当施洗约翰的号角响起来时,祂便放下工具,离开祂的工作台,出去宣告 神的国近了。开头的时候群众大批地去听祂,也惊叹祂的神迹。
但是后来祂回到祂的故乡,在当地的会堂讲坛上宣道时,祂所得到的响应,不是敬佩而是愤怒的拒绝。在那些人中,有与祂一同长大的,有在祂童年时曾一起玩耍的,亦有祂曾为他们造过犁耙的,有祂曾为他们造过家具的,都为祂的自大而感到愤慨,甚至试图对祂的身体施加强暴,处祂私刑。无怪耶稣被迫说(用语奇怪得使人想起在创世记中的经文):‘大凡先知,除了本地亲属本家之外,没有不被人尊敬的’(可六4);也无怪祂在那里不能行异能,‘因为他们不信’(太十三58)。这是一次受挫的经验,可是只不过是更多得多将要来的事的前奏曲。
(三)
信心常有使人为难的习惯──引起分离,割断与家庭及小区的联系。家庭的事物,人类大多数都视为神圣不可侵犯;但是对那少数的信心伟人,却有一些更高超、更圣洁的东西,那便是 神的呼召,而在这两者之间,有可能发生抵触。亚伯拉罕受命把自己与他的‘本地’、‘本族’和‘父家’分离。约翰本仁(John Bunyan 1628-88,英国宗教作家,因信仰而下狱;在狱中着有闻名的天路历程,Pilgrim's Progress)须要离开妻子与家人去寻求他自己的拯救;早期教会中的归信者,要忍受异教徒的亲友的侮辱、背弃。在事奉 神的进程中,反对者很可能是他自己家里的人(太十36)。
对我们中间的多数人,过的是宁静无变的生活,其中不大有冲突。但是如果情况发生变化的话,将会如何呢?我们怎样抉择呢?我们或许不会像过去的一些伟大人物,和今天在极权国家中一些基督徒同道那样,被呼召作命运的抉择。但是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又会如何呢?
我们人人都被周围的人和物所包围,没有多少人能作使自己成为善良可爱的信心飞跃;但是如果 神的旨意要求的话──要我们舍去生活中重要的东西,我们能否作一次信心的冒险?
论及这事,我们的主有些使人为难,甚至讨厌的话。它们构成福音书的‘难题’,而且不难相信它们来自在拿撒勒的不幸经历。它们使我们难以了解 神的呼召,难以应用亚伯拉罕的经验于我们自己渺小的生命中。这些话是,主说:
‘人到我这里来,若不爱我胜过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弟兄、姊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的门徒。’(路十四26)
应许(十二1-3)(续)
惟有在呼召他离开自己以前视为珍贵的一切之后, 神才给亚伯拉罕应许。这是一个三重的应许:
(甲) 神将指示他一个地方;
(乙)他的后裔将会成为大国;
(丙)一个特别的祝福:给他以保护,不受任何反对他的人的侵扰,而且地上万国都因他得福。
(一)
我们自然把着重点放在第三个应许上;因为它特别关涉我们。不过,我猜想,对亚伯拉罕,它也许是三个之中最少关系的;说得更恰当一点,第二部分对他才是重要的。那部分告诉他,他的 神远比氏族的神为大,祂实在是全地的 神,祂盼望地上万国都崇拜祂。但是亚伯拉罕是个未受过教育的游牧民,以为他对这最终的意思有充分的知觉,便为不智。总之,开始的时候,他对于第三个应许的前部所给他的保障较有兴趣,因为它比较直接,也对他的处境适用。
但是,必要的警戒的话也已经提出来了,那就是我们不应期望亚伯拉罕像我们现在那样了解这些应许;这些应许无疑的乃是给亚伯拉罕的生命以目的和意义。在这呼召之后,他的一切举动和遭遇,都与它们有直接关系;或者用一点想象力,便可以使它们搭上联系。他能够在迦南安定下来吗?他会有一个儿子吗?他与那些已经住在那地方的人接触的结果如何?如果我们阅读第12-廿五章时,心中记住这些问题,我们便会明白这些应许的应验,如何提供故事的主要情节,和对它们进行诠解的关键。
(二)
很明显地,在他生命的困窘或危机时刻,这应许便有一次或更多特殊的更新:
──当他初到迦南时,在十二章七节关于土地的应许中。
──在十三章十四至十七节罗得拣了最好的地段,而他得到留下的较差地段后, 神关于土地与后裔的应许中。
──当他因为没有儿子而抱怨之后,在十五章四至五节,关于后嗣的应许中。
──在他因为自己年迈的妻子生子而发笑后,在十七章十九至廿一节同一应许中。
──在廿二章十六至十八节他的信心因受命献上以撒经过考验之后,关于后裔及祝福的应许中。
还有,至少还有一处地方,当十八章十七至十九节, 神在一个独白之中,在所多玛和蛾摩拉未毁灭之前说及这事,以致故事本身把祝福的应许与将要发生的事作了一个联系。
这些特别的提及,应鼓励我们向其他地方寻找关联,例如:
──在后裔的应许和亚伯拉罕两次遭遇中(十二10-20在埃及,与二十章基拉耳),诈称他的妻子为他的妹之间
──在应许祝福与(甲)十四章亚伯拉罕战胜四王;(乙)廿一章他和基拉耳王比较温和的协议之间
──在土地的应许与(甲)亚伯拉罕几次筑坛且求告 神的名(十二8;十三4,18;廿一33);(乙)向赫人买一块实在是属于迦南人的地段,去埋葬他的妻子(廿三章)之间。
(三)
毫无疑问的,这些应许对亚伯拉罕极关重要,而且他热切渴望见到这些应许实现的一些信号,在他流浪中支持他,在失望和幽暗的时刻给他力量和亮光。他得到这些信号──而这些信号明显是叫他相信他的 神不是一个说了不算的人;他的等候和受苦并不徒然。
然而这些信号是多么渺小呀!在此地逃过了危险,在那里险胜了地上的强者,最后──好容易才──在他老年时得到一个儿子,一块小小的地埋葬他的妻子!大多数人都会要求在我们未死去之前,有更多的证据证明事情是向着正确的方向移进。从一个儿子到一个大国,或者从一块田地到一个国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明摆着的事实是亚伯拉罕最后依然是一个无家的流浪者,无枕首之所,而至终在他周围的人并不比开头的时候多很多。总之,与他在哈兰的亲戚相比,他并不会更好。但信心告诉他, 神的应许必会实现,这样的信心在他确是不易得到的。
希伯来书的作者在来十一章,必然是明白亚伯拉罕的真实内心情况,所以他说:
亚伯拉罕因着信,蒙召的时候,就遵命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不知往那里去(8节)。
他因着信,就在所应许之地作客,好像在异地居住……(9节)。
……从一个彷佛已死的人就生出子孙,如同天上的星那样众多(12节)。
或当他说及包括亚伯拉罕在内全体族长时,说:
这些人都是存着信心死的,并没有得着所应许的,却从远处望见,且欢喜迎接,又承认自己在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13节)。
人生的旅程(Ⅰ)(十二1-3)(续)
(一)
在亚伯拉罕的生命中,应许与应验之间有个鸿沟,惟有他非常的信心能搭桥接上。像在希伯来书十一章结尾时提醒我们;‘这些人……(就是亚伯拉罕和其他族长,及旧约时代所有的英雄和殉道士),仍未得着所应许的’(39节)。在我们的生命中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鸿沟。‘因为 神给我们预备了更美的事,叫他们若不与我们同得,就不能完全’(40节)。或者像巴克莱博士翻译的:‘ 神为我们有更美的计划,就是他们若没有了我们,便不能达到他们的一切目的’。意思是说,当初给亚伯拉罕的应许,在他自己的生命中只间歇性地应验,最终在教会中,才完完全全地应验。这教会是从古以色列长出来,而我们则是它的肢体。耶稣基督的教会乃是亚伯拉罕梦中的真迦南,是他所生的真国度,是信众在受试炼时的真保障,是给地上万族祝福的真媒介。
(二)
这里还有更多要说的话。对于新约巨大的要求, 神藉着道成肉身,藉着拿撒勒耶稣在他们当中,取了以前未曾用过的样式,并藉着祂的十字架和复活,赢得了对古老的罪恶的仇敌的决定性胜利。这些仇敌绝不能把祂所创造的万物,再带进混乱和不幸之中。作为基督徒,这也是我们的要求。从根本上说,创世记开头十一章所描述的敌对完结了,而它们所显示的战争已经赢得了。就那意义说, 神施行的救赎,当祂呼召亚伯拉罕过大河,进入未知之地的旅程开始时,已经处在新的开端。
然而我们同时也须是现实主义者。当我们观察我们周围的世界,情形却不是这样。不会只因我们欢天喜地一再说它是如此,它便会如此。对我们来说, 神与基督的胜利,和在我们身上实现祂的应许,乃是信心而不是世界的现实带来的。
(三)
新约无疑的也关涉这事。在不住宣告 神国已经临近的同时,也渐渐了解到它仍然只是清晨的黎明,而它的中午时分,更不必说晚上,还距离很远。甚至当欢乐地庆祝基督第一次降临时,便满怀期望着──有时甚至迫不及待地──等候祂的第二次降临。就那意义而言──它也诚然是一个真实的意义──有信心的基督徒仍然与亚伯拉罕同在哈兰,仍然与以色列同在旷野,法老的埃及仍然强盛;我们仍然要过约但,仍然要得迦南。就那意义而言,信心对我们仍然如希伯来书十一章一节的话,乃是族长和 神的第一个民族的英雄们,‘所望之事的实底’,‘未见之事的确据’。就这意义而言,在应许与应验之间仍然有一道鸿沟,而亚伯拉罕的后裔仍然是‘世上的客旅和寄居的’。
人生的旅程(Ⅱ)(十二1-3)(续)
(四)
‘世上的客旅和寄居的’,犹太人──就是亚伯拉罕肉身的后裔,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都知道这事。他们在我们这个世纪,已经第三次进入他们的应许之地。表面上他们似乎蛮有能力,足以保持住它;他们几乎无须 神的帮助!但这是 神给这位族长亚伯兰之永久性的应许吗?如果他们考虑它的话,会发现历史并未给他们满有信心的回答。
他们第一次获得那地,是藉约书亚领导的军队。他们占领它超过五百年。但是尼布甲尼撒王把他们赶出去,放遂在巴比伦。从此以后在巴勒斯坦以外的犹太人,往往多于巴勒斯坦本土。他们在放逐之后归回,可是失了旧国的荣华,处处受着波斯人的牵制。在波斯人以后,又受希腊人和罗马人的统治,而在新约时代开始不久,他们背叛罗马,并且试求赢取自由,然而耶路撒冷和她的圣殿却因此被夷为平地。犹太人又陷于无家可归的惨状。本世纪第三次的回归会有点不同,或是其他国家的猜疑和敌意,有一天还会再把他们赶出去呢?世界在一个适宜的中断时期之后,在忘记纳粹党人的毒气室。而恢愎老样之后,会否再到处猎捕这些呢?
我们要祈求这类事永远不再发生。但是纵使不再发生,有思想的犹太人都不能确信他们终于回归家园了。甚至拥有了他们祖先的国土,他们心里仍然是流浪的犹太人;仍然等候圣经中的弥赛亚,仍然在寻求流奶与蜜之地。
(五)
骄傲的基督徒也要接受这种漂泊和游牧的教训。 神带来的成功绝不应视为等于祂的教会的成功,祂的宣告也绝不应被祂的信徒所僭用──在过去他们每每都是如此。试从一些教会的圣诗摘取如下。
约翰牛顿牧师(John Newton 1725-1807)写道:
谁能摇动你的根基,
万古盘石坚且稳?
救恩墙垣,周围环绕,
尽可谈笑对敌军。
(译者注:词见普天颂赞修正本第二七四首郇城歌第一节下半。)
或约翰生(Samuel Johnson 1709-84 英国文学家,辞典编辑家)所作:
怒涛汹涌徒然,
流沙亦尽徒然;
无害万古盘石永恒天国屹立。
或哈维高(Frances Ridley Havergal 1836-1879)写道:
纵使战争猛烈,
纵使敌刚强,
基督自为将领,
王师锐莫当。
(译者注:词见普天颂赞修正本第四二二首做主军人歌。)
或如巴玲高牧师(Sabine Baring-Gould 1834-1924)的诗
世上乐国兴邦,
转瞬即消亡;
惟主耶稣教会,
坚固且久长。
(译者注:词见普天颂赞修正本第四二五首信徒精兵歌。)
或者同一作者用旅程所表象的诗:
经过疑难忧愁黑夜,
行路群众同前进,
口唱快乐希望清歌,
向着应许福地行。
引路光华当前燃着,
冲破黑暗照分明;
弟兄姊妹携手进行,
虽经长夜不忧惊。
(译者:词见普天颂赞修正本第四五八首同心前进歌,刘延芳译。)
在扩张时期,当欧美支配世界舞台的时候,他们的传教士搜集盈千累万的异教徒进入教会的门,这些圣诗打动人心。帝国与科学和基督一齐引导进入黄金时代。我不想建议我们放弃这些圣诗,但是他们是不是过份得意了呢?因为如果说实话,今天耶稣的教会并不是恒久不变的;而是在退却的。每每不是谈笑对敌军,而是相反的;不是未受害,而是大大的受各式各样的风暴所冲击。王师事实上是在被打倒的大危险中浮沉。
(六)
我建议,我们基督徒对于创世记叙述亚伯拉罕蒙召的这部分要学习的主要教训乃是:教会是脆弱的,不是坚固的组识。要真正忠于她的主──主亲自在十字架上赢得祂最大的胜利──则她应当从过去优越和得意的调子中静下来,承认她自己事实上乃是一个事奉的、受苦的教会,一个被嘲笑的教会,甚至可能是一个被迫害的教会,当然是一个客旅的教会,在敌对的世界中旅行,仍然在‘疑难忧愁黑夜’之中;而且只有 神知道到达永恒之城还要走多长的旅程。如果她有智慧的话,就不会以‘经长夜不忧惊’去经过它。像亚伯拉罕那样的信心可能引出大的能力,它也能产生更多的自信与安慰,但是使用‘不忧惊’和‘无害’的字眼,并不是信心而是傲慢。
人生的旅程(Ⅲ)(十二1-3)(续)
(七)
而且基督教团体情形如何,个别信徒的情形也是如此。我们很值得去对人生的旅程这个观念多加思考;因为圣经里充满这种观念,而它所以充满这种观念,则因为它不只擅于描述教会在世界中的处境,也描述人类永久的情形。
第一,人生的路程或旅程有一大堆确实的类似比喻。这些想象或许不是直接出自旅程这个题目,而是来自一个没有汔车或火车的时代,那时候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乃是靠步行。但是他们并非不相关联。我从旧约列出一些有关的经文来:
挪亚与 神同行。(创六9)
你们要照耶和华你们 神所吩咐的谨守遵行,不可偏离左右。耶和华你们 神所吩咐你们行的,你们都要去行。(申五32,33)
我现在要走世人必走的路。(书廿三14)
不从恶人的计谋,
不站罪人的道路,
……这人便为有福。(诗一1,2)
他……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
固为你与我同在。(诗廿三3,4)
我行路,我躺卧,你都细察,
你也深知我一切所行的。……
我往那里去躲避你的灵?
我往那里逃躲避你的面?……
你……试炼我,知道我的意念!
看在我里面有甚么恶行没有,
引导我走永生的道路!(诗一三九3,7,23,24)
(论愚拙)
他的家陷入死地,他的路偏向阴间;
凡到他那里去的不得转回,
也得不着生命的路。(箴二18,19)
(论智慧)
他的道是安乐,他的路全是平安。(箴三17)
就是少年人也要疲乏困倦,
强壮的也必全然跌倒;
但那等候耶和华的,必从新得力,
他们必如鹰展翅上腾,
他们奔跑却不困倦,
行走却不疲乏。(赛四十30,31)
你们当站在路上察看,
访问古道,那是善道;便行在其间。
这样,你们心里必得安息。(耶六16)
耶和华阿,我晓得人的道路不由自己;
行路的人,也不能定自己的脚步。(耶十23)
恶人的道路为何亨通呢?(耶十二1)
二人若不同心,岂能同行呢?(摩三3)
(八)
这样的话在新约书信中也充份使用,尤其在耶稣的教训中更多。下列的是例子: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太七13,14)
应当趁着有光行走,免得黑暗临到你们;那在黑暗里行走的,不知道往何处去。(约十二35)
‘我往那里去,你们知道;那条路,你们也知道。’多马对他说:‘主阿,我们不知道你往那里去怎样知道那条路呢?’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十四4-6)
叫一个罪人从迷路上转回,便是救一个灵魂不死。(雅五20)
惟独恨弟兄的,是在黑暗里,且在黑暗里行,也不知道往那里去,因为黑暗叫他眼睛瞎了。(约壹二11)
人生的旅程(Ⅳ)(十二1-3)(续)
(九)
与我们正在研究的创世记经文较为密切联系的,都是许多有份量而又精彩的,关及以色列祖先的旅程,和以色列自己四十年在旷野中流浪的叙述。这里只从创世记其余的部分及以后的记述中摘取的:
他们往迦南地去;他们就进入了迦南地。(创十二5直译钦定本)
后来亚伯兰又渐渐迁往南地去。(创十二9)
雅各起行,到了东方人之地。(创廿九1)
以色列带着一切所有的,起身来到别是巴。(创四十六1)
神领百姓绕道而行,走红海旷野的路。……日间耶和华在云柱中领他们的路;夜间在火柱中光照他们,使他们日夜都可以行走。(出十三18,21)
这恶世代的人,连一个也不得见我起誓应许赐给你们列祖的美地。……(但是)你们的妇人孩子,就是你们所说必被掳掠的,和今日不知善恶的儿女,必进入那地。……至于你们,要转回,从红海的路往旷野去。(申一35,39,40)
你也要记念耶和华你的 神在旷野引导你,这四十年是要苦炼你,试验你,要知道你心内如何。(申八2)
我祖原是一个将亡的亚兰人,下到埃及寄居。……耶和华就用大能的手和伸出来的膀臂,……领我们出了埃及,将我们领进这地方,把这流奶与蜜之地赐给我们。(申廿六5,8,9)
使海的深渊的水干涸,使海的深处变为赎民经过之路的,不是你么?(赛五十一10)
(十)
第三个与我们的主题有关的观念,特别在诗篇中碰到的,乃是到圣城锡安去的旅程。例如:
谁能登耶和华的山,
谁能站在他的圣所?
就是手洁心清……的人。(诗廿四3,4)
我的心渴想 神,就是永生 神。
我几时得朝见 神呢?(诗四十二2)
求你发出你的亮光和真实,好引导我;
带我到你的圣山,到你的居所。(诗四十三3)
靠你有力量,心中想往锡安大道的,
这人便为有福……
他们行走,力上加力;
各人到锡安朝见 神。(诗八十四5,7)
人对我说:‘我们往耶和华的殿去!’我就欢喜。
耶路撒冷阿!我们的脚站在你的门内。(诗一二二1,2)
我们怎能在外邦唱耶和华的歌呢?
耶路撒冷阿,我若忘记你,
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
我若不记念你,
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所最喜乐的,
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诗一三七4-6)
(十一)
我们甚至在一些经文段落中,发现去耶路撒冷的旅程的观念,与在旷野中流浪的观念巧妙地交织着,有如以下从以赛亚书引来的两段,在这些经文中,先知预期在流亡巴比伦之后返回锡安:
旷野和干旱之地
必然欢喜;沙漠也必快乐,
又像玫瑰开花。……
在那里必有一条大道,
称为圣路。……
耶和华救赎的民必归回,
歌唱来到锡安;
永乐必归到他们的头上;
他们必得着欢喜快乐,
忧愁叹息尽都逃避。(赛卅五1,8,10)
你们必欢欢喜喜而出来,
平平安安蒙引导;
大山小山必在你们面前
发声歌唱,田野的树木也都拍掌。(赛五十五12)
人生的旅程(Ⅴ)(十二1-3)(续)
对人生旅程的想象,在新约并不那么显著。但在约翰福音的开场白中有一个关于旷野流浪的很富想象性的回忆,译成‘住在我们中间’(约一14)的短语,字面的意思是‘在我们中间安设营账,住在圣幕里’,那就好像 神曾经在去应许之地的旅程中,与祂的百姓同住。我们也已经记下希伯来书十一章所用,关于亚伯拉罕出去时,还不知往那里去,只是寻找一座有根基的城,和族长们全都从远处看出 神应许的应验,因此他们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世上的客旅和寄居的,等等。
但是毕竟新约──并不是一本大书──并未广泛使用人生旅程的比喻。历代以来,基督教文献及圣诗中却充满了这种比喻。我们遇见它在许多乔装打扮之中,在神学的经典,如奥古士丁的 神之城,或本仁的天路历程,和圣诗如‘伯特利的 神啊’(创廿八20-22的意译)或已经引用过‘经过疑难忧愁黑夜’,如本仁的‘刚毅信徒歌’(译者注:见普天颂赞修正本第四五九首)或希雷克的‘古代足迹’。在面对死亡时,特别喜爱用以启发信心的,如圣诗中的克鲁尼的伯尔拿(译者注:Bernard of Cluny 法国修道士及诗人)的‘黄金之邦歌’(译注:词见普天颂赞修正本第四六六首)或华滋(Isaac Watts1674-1748译者注:英国牧师,也是英国圣诗集的鼻祖)的‘有一美地歌’(译者注:词见内地会颂主圣歌第二五○首)或查理卫斯理的‘永恒家庭歌’(译者注:词见普天颂赞修正本第二一四首)。使人高兴的是这些人并不是个个都表现出像我们较早时批评的得意心态。
(十三)
把这些经文、文字和诗歌集在一起──那些论及人生如路如途,那些关乎以色列到应许之地的旅程,那些关及去锡安的旅程──我们便有一部加强和启迪基督徒团体和个人的信心与行为的奇异的文集(pot-pourri)。
它们强烈地使我们意识到,基督徒生活是前进的过程,有一个要求勇气和委身的开始或准备,也有一个目标或旅程的结束,而这乃是我们殷切地盼待,但却至今未达到的。这些文集时时提醒我们,要不断作抉择,要避免错误,守住正道。它们也唤醒我们,旅途并不孤单,因为有一位保謢者和引导者,祂把我们领到如今的地步,也要帮助我们胜过前面要临到我们身上的危险。
事实上全部圣经都被这人生的旅程的象征支配着,自从失去乐园,人从其中被赶出去,一直到新天新地,复得乐园,就是在时间终了时我们要进去的,这整个过程都是人生的旅程。在这旅程中我们先人虽然赢得了迦南,但那无可比拟的迦南仍未得到。虽然有一道约但已经渡过,但将会出现的还有许多其他的约但。我们虽然因为耶和华的帐幕在人间,祂的荣耀充满其中,使我们得以亲眼见,亲身经历,为此而高兴;但是那更荣耀的,需要藉着信心能看见的,启示录最后一句话所说的:‘主耶稣啊,我愿你来’(启廿二20),却未看见。简言之:福音的运动仍在不变地推向前进。
(十四)
故事在创世记十二章的头三节有一个开端。这三节经文不只撮述人类失丧的情形,也第一次指出 神对这情形的答案。它们也暗示那藏在人心中的希望:有一天流浪的生活会停止,而他也会平平安安到达他的父家。这也是我以前暗示过的,是这三节经文给我们的主要信息。但是,那一天仍然未到。疲倦与兴奋,羞愧与得意,努力与期待,责任与依赖──这些都是此段经文要在我们心中产生的对比与情绪。但还不是──我再说不是──胜利与凯旋,或者休息与满意的构想。我们相信这些东西也要归我们,但是那是在将来,在 神的未来的。这些东西在今生只有藉着信心才能领略,而对我们,正如对亚伯拉罕一样,乃是瞬即溜过,只能预尝的。
顺服(十二4-9)
(一)
首先是有关亚伯拉罕的顺服,用一句短短的话,表明出来:‘亚伯兰就照着耶和华的吩咐去了。’
他就和他的妻子、侄儿,以及他们的财物和他们的奴仆(钦定本译作‘人口’souls,也就是他们所得的)同去。提及奴仆意思是告诉我们,从哈兰出去的不个小小的家庭,而是一支相当大的队伍,这为第十四章亚伯拉罕能动员三百一十八人,出去做军事性的袭击作为准备。所以我们不必依第四章该隐的模式,去把亚伯拉罕想象为一个贫穷困苦的难民。他虽然不是世上的伟人之一,但是他是一族之长,尽管还是个小家族。他没有地产,而且过的是游牧式的扎营生活,但是有牛羊牲畜,也有牧养和保护它们的人。这在当时的时代,可能被视为相当富裕的人,而且可能享受相当舒适的生活水平(比较十三2)。当他离开哈兰的时候,他并不是舍去安适的生活,去过物质上受损失和苦行者的生活。这些极端的情形在此都没有出现。
但是对说故事的人,这一切背景资料都不重要。这些经节用朴素的言语说出主要的东西,乃是 神的呼召之迫切性,和它所唤起的迅速响应。当我们读到耶稣自己如可觅得一群门徒时,我们所知的有关背景也是多么稀少啊,故事同样简洁,同样令人感到一种迫切性与迅速响应。
耶稣顺着加利利的海边走,看见西门,和西门的兄弟安得烈,在海里撒网,他们本是打鱼的。耶稣对他们说:‘来跟从我!我要叫你们得人如得鱼一样。’他们就立刻舍了网,跟从了祂。(可一16-18)
耶稣经过的时候,看见亚勒腓的儿子利未,坐在税关上,就对他说:‘你跟从我来。’他就起来跟从了耶稣。(可二14)
又有一个门徒对耶稣说:‘主阿,容我先回去埋葬我的父亲。’耶稣说:‘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你跟从我罢。’(太21-22)
这些经文给读者的教训是清楚的。 神或 神儿子的呼召是不可迟疑的,不许有借口,不许怠慢,发出的一剎那,便必须遵行,因为如果不遵行便贻误了祂的旨意。对于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神不给人另一次机会;而这位 神的儿子,也不会再经同一路径。
(二)
其次,正如我们所知,亚伯拉罕和他的家人就出发去迦南地。他们去到迦南地,这是后来才知道,其实当时并未知道;但是那说故事的人竟然也不花一点时间去指出。然后──已如钦定本那样,对于这事件的一种更富戏剧感,翻译作──‘他们就到了迦南地’。
到大海之路
对于这两地之间的旅程一字不提。可能旅客们是沿着靠近从米所波大米到埃及的伟大国际商队路线,就是以赛亚书九章一节的‘沿海的路’(the way of the sea)。哈兰是这路上一个驿站,这条路在迦基米施过伯拉河,转向西南,经阿勒坡和哈马到大马色,再从那里过加利利和沙仑平原到达滨海的约帕(参上图)。亚伯拉罕或曾离开大马色,继续沿着‘皇道’(King's highway)往南去,横过约但(正如雅各从米所波大米回来所行的),从东边进入巴勒斯坦,或者他曾一直留在哈索或米吉多,然后南转进入以法莲的山地去。我们不知道他怎么走。我们所知道的,则是在哈兰之后,提及的第一个地名便是示剑。在那里,在这属于迦南人的地方。亚伯拉罕在异象中得到启示──又一次一句短短的句子──就是应许把这地赐给他。
这种一两个短句就把亚伯拉罕从旧转到新;而选民的第一位祖先也就这样初履巴勒斯坦圣地了。路途上的危险──袭击旅队的匪徒,可怕的沙漠区,东利巴嫩山厌烦的脏气──完全没有报导。建造那为考古学家所发现,哈索和米吉多的大堡垒,和以后许多世纪要与希伯来人剧烈争这块土地主权的大有能力的迦南人,也差不多只顺便提及。亚伯拉罕所得知的乃是:‘你到了这里,而你的后裔有一天也将会在这地土上永久安定下来。’
(三)
但是他必然需要那重新应许,和被提醒他的 神仍与他同在的信息!因此他的直接反应乃是为 神筑一座坛来纪念这件事。
又是只用了几个字──没有说亚伯拉罕向 神祈求指引;倒是说──或者更正确的说,是在祂的仆人孤单、而又对新环境和他的邻人缺乏了解时,暗示 神靠近他,提供希望给他。惟有那时亚伯拉罕以崇拜的行动表示他的感谢。
原来的听众会注意到,初次纪录下来的一个希伯来人在圣地这一崇拜行动,是在示剑举行的;而示剑则是后来十二支派定期聚会以重申其对 神效忠的中心(参看约书亚记廿四章)。但是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乃是直到这一章的第七节才提及崇拜。事情的次序是: 神的呼召──人顺服──人的困窘── 神的安慰──而惟有那时人方对 神陈明心意。这是整部圣经所坚持的次序。是 神寻找我们,不是我们寻找祂。祂为我们,也希望我们为祂,而那就是我们发现祂的真像之法。这经验和知识,不是凭着我们自己的争辩和思索;而是藉着祂的工作,然后变成我们的祷告和赞美的题材。
大抵在筋疲力竭的旅行之后,亚伯拉罕在示剑停留了一会,但是他不许逗留太久。不久他又在行动,到了伯特利(又是以色列后来一个著名的崇拜中心),他在那里又筑了另一个坛。第九节说他在旅途中‘渐渐迁往南地去’。要待许多世代以后出生的人(而不是他自己),在此地安定下来,才享受到最初给他应许的全部果子。
在我们的人生旅程中,专注于这段朴素的经文所强调的两件事──顺服与崇拜──也许对我们是最有益处。
权宜之计(十二10-20)
下一个关于亚伯拉罕与撒拉在埃及的故事,在它的文体上,与前面的一个相比,是一样简洁。要知道说故事的人用心所在,我们必须读出它的言外之意。
(一)
许多注释家从正面诠译这段经文,指出亚伯拉罕如何从埃及法老得再没有更大的好处,他得到相当财富。由于他使他的‘名为大’,合乎 神的第三个应许(参十二2),而 神对他的赐福在他生命严重危机关头,便得到迅速的确据。饥荒使他在到达应许之地以后不久便要离开,而且如果他与妻子要活下去,并且养儿育女的话,他的妻子对埃及人的吸引力,使他面对一个实际问题。他运用比较暧昧的手段保障他们的前途或许是遗憾的,但是他的处境却是可以同情的。
(二)
但是我发现一个更与故事的简洁语气相一致的反面诠译。故事最初的字句可能含有对亚伯拉罕匆促离去迦南有责备之意;虽然为的是逃避饥荒,也不应如此。那或许过份,但是不必怀疑的则是亚伯拉罕在到达埃及之时,他对妻子建议骗称为他的妹子的背后,乃是单纯的胆怯,企图平安逸脱。他可能心中想着对子孙的应许,但口中只说‘埃及人看见妳……他们就要杀我,却叫妳存活。’
他的托辞虽然成功,撒拉被带去法老的家中。实际上这是委婉的说法,事实绝不那样简单。但是故事没有说亚伯拉罕对于她在那里可能的遭遇或感到害怕。他担心吗?还是他因法老慷慨赠与的牛羊仆婢,和故事的仔细叙述的经历,而着了迷呢?他因自己不只得到安全,而且在这宗交易中获利而自感庆幸吗?
我们对于这些问题不能有确切的答案,不过显然地故事自这里起,采取主动的乃是法老。亚伯拉罕除了遵循他的作法之外,别无他途。大灾降到法老的家,他一定归因于那妇人的到临而怀疑真相,他质问亚伯拉罕为甚么不告诉他撒拉是他的妻子。后来在基拉耳,在类似的困境,亚伯拉罕对基拉耳王证明他的借口,说撒拉实在是他的隔出妹妹,同父异母生的(参二十12)。但是在这次他没有作答。法老断然地命令他:‘带她走罢!’而且他好像不确知亚伯拉罕是否可以信托,他吩咐人‘将亚伯拉罕送走了’。他甚至没有收回他的礼物,让亚伯拉罕‘并他所有的’都带走了。很可能是这族长被法老毫不留情撵了出去。
(三)
依我的见解,那准是说故事的人想给人的印象。我不明白这故事怎么不与其他的故事一样批评亚伯拉罕。它正如其他许多希伯来故事一样,极其简洁朴素。但是如果慢慢地读过,而且把适当的强调之点放在适当的句子上,则必然觉察它所要显出的意思。
它并非如正面诠译所所提出的,说它是 神介入以拯救在残暴君主手中的受威迫的百姓,并且扭转局势的故事。我们知道,那是以后在摩西时代的埃及祂的百姓的遭遇。这次 神确实介入,而且祂确实拯救亚伯拉罕和撒拉。但是如果有人的处境扭转的话,那是亚伯拉罕;而且在这情形,法老并不是‘容’圣民去而后来又改变主意去追赶他们;而是他‘命令’他们去,且派一队兵护卫他们,查看他们是否真的去了。这次他不是 神的仇敌,而是 神的盟友,去惩治祂的任性仆人。
考虑到埃及后来对希伯来人,是作为压迫与奴役的象征,在这故事中,法老的角色可能有讽刺性。我想那是著者原来的意思。他要给的教训是:亚伯拉罕──和 神在他以后的百姓──不是他──或是他们──去为 神的计划赢得胜利。他们的任务是信赖 神,而不是去替 神作祂的事。亚伯拉罕为恐惧所驱使,更坏的是他用权宜之计──或者说他想保证自己蒙拯救,──其实他却应把结果让 神去管理。
圣经并不想把它描写的主人翁理想化,而时时用十分有偏见的眼光去描写他们的弱点。亚伯拉罕的情形也是这样。甚至在论及他的第一章结束时,便谈了他要用人的方法去救他自己。
我引用差不多一个世纪以前写成的,关于创世记的研究之一段话作结束。这研究精巧地撮述了亚伯拉罕在开始他信心生活的壮丽过程时,可悲地失败。笔者对苏格兰的历史熟知,从分裂领袖查麦士多马(译者注,查麦士多马是一八四三年苏格兰教会大分裂领袖之一)对我的故乡引证和描述,可以看到类似情形:
照历史记载,爱丁堡城有险峻难近的一边,那里的防卫软弱无力,警戒也疏忽。但在天险较弱的那边,防御工事坚强,警戒也严格。然而被攻入往往不是最弱的一点,却是最强的一点。人的灵性也每每是在最坚强的一边才被夺去了城堡。 神仆人的弱点在他们力量所在之处最是明显。人类中最有信心的亚伯拉罕犯了无信心的罪;人类最温顺的摩西犯了愤怒的罪;最智慧的所罗门犯了愚笨的罪;最英勇的以利亚却恐惧;最温柔的约翰却要报仇;最大胆的彼得却懦怯。不需防犯的地方乃是加倍软弱的地方。‘我们并非步圣人的脚踪,却只是步他们信心的脚踪’。(采自史屈安博士的希伯来理想)──《每日研经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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